继续看书
1
依稀记得,那时侯镇子上的小孩子每每看到小彻,都会大惊小叫,躲避瘟疫似的跳着脚跑开。
他身上的黑色衣衫那么单薄,很久不曾更换,头发很长,而且乱糟糟的。
他总是沉默的穿行在镇子上最为冗长昏暗的巷子里面,水滴从四周住户挂在窗户外面的吊兰盆里落下来,打在他的脚下,打在他的苍白手臂。
他是肮脏孤单的孩子,所以坐落在废弃天主教堂里的临时幼稚园,不是他的去所。也许那时候,在他的生活中,上帝真的已经出走。
平常妈妈在讲台上教我们唱起儿歌的时候,我会偷偷的转过脸来看向窗外,那些儿歌早在家中我就已经学会。
窗子上贴了耶酥受难时的彩纸画,底部的缝隙里微微透出了光。
这个时候我就看见小彻了,确切的说是看见了他的眼睛,黑色的,紧紧的贴在玻璃上面,看向这里。
“唐惹!”
妈妈发现了我的心不在焉,大声的叫我的名字。
她的嗔怪声音仿佛惊扰到了窗外的男孩,再转身时,黑色的眼睛早已经消失不见。就算是下课后,我削尖了脑袋第一个钻出教室,也没有发现小彻的影子。
下午放学后,我坐在摩托车的后坐上有一搭无一搭的问妈妈,我说:“妈妈,小彻为什么不来幼儿园?”
短时间的沉默,有轻微的叹息声从妈妈的胸膛里面传过来,“小惹啊,你还记得两年前镇子上的那场火灾么?”
“恩。”
火灾定然是记得,因为它用了整整一夜的时间烧毁了镇子口那家百货店,花花绿绿好看的香甜糖果,全都融化,变成了黑色。据说那一次的火灾还波及到了许多附近的住户,而且烧死了一个人。
“小彻他爸爸那次被大火烧死了,他的妈妈在一年后离家出走,现在小彻跟着年迈的奶奶生活。老人家的眼睛不好使了,只能看得见两米之内的东西,所以根本就没有心思管小彻……”
妈妈的话还在继续,我的心
《流年小说全文免费阅读宁七秦小彻》精彩片段
1
依稀记得,那时侯镇子上的小孩子每每看到小彻,都会大惊小叫,躲避瘟疫似的跳着脚跑开。
他身上的黑色衣衫那么单薄,很久不曾更换,头发很长,而且乱糟糟的。
他总是沉默的穿行在镇子上最为冗长昏暗的巷子里面,水滴从四周住户挂在窗户外面的吊兰盆里落下来,打在他的脚下,打在他的苍白手臂。
他是肮脏孤单的孩子,所以坐落在废弃天主教堂里的临时幼稚园,不是他的去所。也许那时候,在他的生活中,上帝真的已经出走。
平常妈妈在讲台上教我们唱起儿歌的时候,我会偷偷的转过脸来看向窗外,那些儿歌早在家中我就已经学会。
窗子上贴了耶酥受难时的彩纸画,底部的缝隙里微微透出了光。
这个时候我就看见小彻了,确切的说是看见了他的眼睛,黑色的,紧紧的贴在玻璃上面,看向这里。
“唐惹!”
妈妈发现了我的心不在焉,大声的叫我的名字。
她的嗔怪声音仿佛惊扰到了窗外的男孩,再转身时,黑色的眼睛早已经消失不见。就算是下课后,我削尖了脑袋第一个钻出教室,也没有发现小彻的影子。
下午放学后,我坐在摩托车的后坐上有一搭无一搭的问妈妈,我说:“妈妈,小彻为什么不来幼儿园?”
短时间的沉默,有轻微的叹息声从妈妈的胸膛里面传过来,“小惹啊,你还记得两年前镇子上的那场火灾么?”
“恩。”
火灾定然是记得,因为它用了整整一夜的时间烧毁了镇子口那家百货店,花花绿绿好看的香甜糖果,全都融化,变成了黑色。据说那一次的火灾还波及到了许多附近的住户,而且烧死了一个人。
“小彻他爸爸那次被大火烧死了,他的妈妈在一年后离家出走,现在小彻跟着年迈的奶奶生活。老人家的眼睛不好使了,只能看得见两米之内的东西,所以根本就没有心思管小彻……”
妈妈的话还在继续,我的心p>
老教堂后面的低矮山坡上,狭小的向阳地带,黑色的方形大理石是秦小彻的小小墓碑。
宁七跪下身来,将那只毛绒兔子放在墓碑的前面,然后他站起身来,仰面对着阴沉沉的天空大喊了一声。
黑白色的照片镶嵌进坚硬的石头里面,少年面容清朗,笑的如此灿烂。
墓碑的正中是他的名字,名字下是妈妈亲自写的墓志铭。
“希望,消隐在寻找的路上……”
我站直身体,将他的名字读一遍再读一遍,期待着他能回答,仿似,一直未曾离开。
从此以后,所有人的世界,永远失去了你。
温度的冰疙瘩,一个接一个的冷冻,死掉。
一抹邪恶的笑容在他的嘴角蔓延开来。他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唐惹。”我的声音中带着哭腔,也许那时候少不更事的我,早已被他那残酷的做法吓傻。
“那么唐惹,我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3
第一次学着班上坏孩子的样子对妈妈喊出:“妈妈,请你收留小彻,我想要一个哥哥!”是在第二年的四月。幼儿园围墙外面的迎春花都开了,小彻依然找不到温暖的家。
那时候,小彻的奶奶由于严重的眼疾,已经被镇子上的人强行送到了敬老院。关于小彻,他们束手无策,因为方圆百里的地界之中,找不到任何一家孤儿院。
妈妈为难的看着我,然后将目光转向了身旁的爸爸。
于是爸爸就笑了,他说:“小惹就不怕小彻来到我们家之后抢你的玩具,还有糖果?他要是来了,爸爸和妈妈就有另外一个孩子了,那样的话小惹就会嫉妒吧?”
我不说话,转身跑向自己的小房间,将所有的玩具还有各色的糖果盒子分出一半来装进一个大纸箱里面,然后一寸寸的挪动到他们面前。一字一顿的向他们保证说:“我不会嫉妒小彻的,我要对他好!”
爸爸和妈妈相继微笑。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俩其实早就想收留小彻,只是一直都顾虑到我,怕我会不高兴。
小彻搬到我们家来是在两个月以后,这期间妈妈去镇政府办了许多手续。
那一天,妈妈把他按在盛满温水的大木盆里洗澡,白色的雾气升腾起来,将他的头发打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之上。他是那样的瘦,细长的脖子下面锁骨深陷,薄的如同一张纸。
然而小彻似乎并不怎么领情,一直低垂着脑袋,紧紧的抱着一只破败的毛绒兔子,就算浸到了水中,也丝毫不愿放手。
巨大的落地窗前,他被妈于宁爸爸那“如果小彻死了,我就打断你的狗腿”的恶毒誓言,也无关于镇子上所有人的谴责,他高兴的只是秦小彻醒了过来这件事情。这一点,我能从他的眼中看出来。
躺在床上的秦小彻微微的扯一扯嘴角,将毛绒玩具拿到了自己的眼前。
那一刻,他竟然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眼睛里迸射出充满活力的光芒,仿佛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刚刚昏迷了一周的病人。
那一个下午,我们聊起了小时候的种种事情,聊起了以后。
他说:“很多年以后,妈妈再次回到了镇子上,爸爸留下的老房子也被我们用油彩刷成了天空一样的蓝色,该有多好。”
见他精神好,宁七甚至还主动贡献出了宁爸爸出差带回来的PSP,他们玩一种叫做“超级玛力”的过时游戏,玩的忘乎所以。
那一刻,我和宁七都自信的认为秦小彻顺利的闯过了本就不应该属于他的鬼门关。
可是我们都错了。
窗外的路灯一盏盏渐次亮起来的时候,秦小彻似乎有点体力不支。
我把垫高的枕头从他背后抽出来,他就乖乖的躺了下去。
然后,他深情的看着我,说出了一句让我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话。
他说:“唐惹,如果我的爸爸没被那场大火夺走生命,如果妈妈没有离开,如果我真的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幸福的家,如果没有被伯父伯母收留,成了你的哥哥。那么……那么,我能不能够,像宁七一样的喜欢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睛慢慢闭上,再也没有睁开。
宁七以为他是睡着了,还把手指竖在嘴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此时,身旁的仪器发出尖锐的报警声,屏幕上的曲线渐渐趋向平直。
绿色纤细的曲线,宛如他的一生,终于平息。
我听见走廊里医生们慌乱的脚步声,听见宁七拼命的喊叫,眼泪静静的落下来,他的手和我的手紧紧的抓在一起,肌肤渐渐变的跟眼泪一样凉!
8不认识我了,如果她还记得这只兔子也很好!”
秦小彻跳起来,拼命的钳住宁七的脖子,这一招他小时候就会,每每等到宁七要断气的时候就会把手松开。后来,秦小彻慢慢长大了,也就很少打架。这期间宁七因为少了“天敌”的缘故,在中学里面混成了一个小小的霸王。
一直以来都飞扬跋扈的宁七,缺少的似乎就是这么一场教训,所以看到小彻占了上风,我也懒得去管。
宁七终于支撑不住,原本想要以牙还牙伸向小彻的双手,此时已经放弃了进攻,而是毫无规则的想要把小彻的双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扒下来。他的额头青筋暴出,眼球充血,手脚不停的扑腾。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秦小彻似乎有点疯狂了。
我赶忙上前抱住他的胳膊,乞求般的对他说:“小彻,够了,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然而小彻仿佛没有听见我的话,甚至还加大了手上了力度。
前所未有的恐惧,从周身的每一个毛孔里面升腾开来。在确定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熄灭秦小彻的疯狂之后,我只能慌张的抱住他的腿,重重的跪在了地上,大声喊:“秦小彻,你疯了,你这样会杀死宁七的。到时候,你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秦小彻终于停手,宁七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剧烈的喘息着。
我站起身来,试探着对小彻说,我说:“小彻,兔子只是掉到了四楼,可以捡回来的不是么?”
他不在言语,转身向着窗口走去。
四楼突出来的水泥平台,原本是为了遮挡楼上的同学向下扔杂物砸到路人,所以建造之初并没有设计通往那里的通道。
现在,秦小彻如果想要把毛绒兔子捡回来,必须沿着排水管道爬过去。
这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我拉一拉他的衣襟,轻声的对他说:“小彻算了吧,我知道那件礼物对你很重要,可是……”
我的话没有说完,秦小彻早已经挣脱了我的拉扯,向着窗外迈出一条腿去。